■创作者：顾中华

■讲述者：孙浩峰

士兵名册

总装备部

9 E-mail : gsbzjfjb@163.com责任编辑 ／曹慧民 ２ ０ 1 5 年 7 月 8 日 星期三故 事 兵 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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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场长

老兵姓雒， 三级士官， 陕西

人。雒老兵在机械场值班，

责任心超强， 视一草一木如同自家 ，铁面无私， 有人戏称： 雒场长。

因病， 一耳失聪， 加之家中连遭

变故， 亲人离去， 性格大变。与人言， 声必高， 有时将一手附

在耳后， 或侧面， 作倾听状； 且不能

久立， 久立则失去平衡， 皆因一耳失

聪之故。 老兵走路必挺胸收腹， 军姿

良好； 闻呼其名， 必答 “到”， 声音洪

亮。 一次， 点名用时稍长， 坚决不肯

蹲下， 结果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那年初，连队赴某基地施工。因念

其无技术，又多病痛，不宜前往。然其写

请战书，洋洋数千言，言辞恳切，一副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样子。首长感

其诚，允其加入炊事班。闻之，欣喜如孩

童。后传雒老兵节约煤数千斤。年底， 宣布雒老兵退伍。 翌日出

操， 见他身着新军装， 面对旷野， 凝

望远山。 问之， 答说： “以后再没有

机会穿了。” 其声如携风雨。再后听说， 雒老兵回望沧桑， 心

情豁然。 妻为其育有一女， 家庭幸福。全连官兵闻之， 欣然。

没有星月的夜，漆黑如墨，狂

躁的大风， 裹着风沙猛烈

撕扯着这片密林。 东海舰

队某护卫艇大队应急小分队几十名官

兵扛着铁锹艰难向前，不时轮换着使用

即将失去电量的手电筒，要趁着黑暗完

全降临前走出密林。走在队首的政委朱峰用手拨开面

前的荆条，扭头对身后的队伍喊道：“陆仁顺！”话刚出口，一嘴尘沙呛得他咳嗽

起来。“陆仁顺在不在？”“陆仁顺”……一

个名字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向队尾滚去，“我是陆仁顺，我在！”随后，信息又似回

声一般反馈回来。朱政委又往前走了几步，脚下松软

的泥沙滑了他一个趔趄，他站稳后又扭

头朝身后喊：“何路，何路在不在？”他恨

不得马上就听到“何路在”的消息传上

来。 只要官兵安全返回，这次灭火任务

就算完胜而归。话说这次驻地大火是风车发电机

短路引发， 火星导致风沙防护林带起

火。 官兵连续搏斗十几个小时，终在台

风口下降服了肆虐的火魔。走着走着， 朱政委的心又揪了起

来， 听着传向队尾的点名声越来越模

糊，他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20 秒过去了 ，半分钟，一分

钟……“何路不在。 ”队尾传

上来的不确定消息， 所有人

都沉默了。“再确认一次， 向后传

话，何路在不在？ ”20 秒后，他等到了十分肯定的回答：“何路不在。 ”

何路掉队了？ 几个战士

自告奋勇去寻找何路， 却被

朱政委否定了：“何路在哪掉

队的，谁也不知道。 密林里难

辨东南西北， 我们能用的手

电电池储量已不多了。 ”朱政委想，小伙子才 19

岁，长时间的体力消耗，疲倦

和饥饿让每个人的 身 体 透

支， 他会不会晕倒在撤离的

途中？ 会不会脚下踩空滚到

了山沟里？战士一个跟着一个加速

前行，不久就走出了密林。向

瞭望台报告坐标后，对方给出了火场的

大致方位。“朝这个方向往前 500 米就是刚才

的火场，康立国、宋杰……你们 5 人跟我

去寻找何路，其他人原地等候! ”不由分

说，朱政委挑选出最亮的几支手电筒，带着几名战士朝密林钻去。

翻过一个小土包， 前方突然传来

轻“梆！ 梆！ ”的声响，朱政委侧耳倾听，这声音和大风刮过树木的“呜呜”声不

同，他示意其余人停止发声，屏息仔细

辨听着。朱政委心里一激灵，跨着大步向前

穿行，他命令所有人把手电的光朝发出

声响的地方照去。“何路！ 何路！ ”“……政委！ ”声音同样嘶哑：“……政委，我在这

里……”朱政委快步向前，拨开树枝，只见

不远处坐着一个人，正用铁锹奋力拍打

着树干，声音就是这样发出的。“何路！ ” 朱政委的心一下子放下

了：这个冒失鬼，跟个队都跟不上！堆积

在心里的担心，瞬间化为责备，哼，回去

要好好教育教育！何路见众人走来，极力支撑着身体

想站起来，又瘫倒下去。“何路，你……”何路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干裂的嘴

唇说：“经过一个高坎时，一脚没踩实，滚到山下去了。 喊，嗓子干得喊不出声，我着急追赶大部队，还把脚脖子扭了……”

朱政委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何

路受伤的右脚，刚一触碰，何路的身体反

射性地一哆嗦。 他捧起何路已经肿得发

亮的右脚，眼睛阵阵发酸，这时他似乎才

发觉，自己周围站着的是 20 岁刚出头的

战士。朱政委深吸了一口气，俯身把何路

搀起来，然后蹲下身子，把宽厚的背紧紧

靠着何路，轻声地说：“平安就好，平安就

好，来，政委背你，咱们回家！ ”只有 3 把手电筒还有电，那光亮比

来时更加微弱，但这已足够照亮他们的

归途了。

初夏的岭南 ， 在亚热带的山

林里 ， 某特战旅组织的一

场信息化条件下反恐破袭

战术示范课目正在进行。 旅机关和营连

主官现场观摩， 担任示范的是 “全军爱

军精武标兵” “矢志打赢模范连长” 刘

珪带出来的 “标兵连队” 一连。炎炎烈日下， 特战队员弓身穿行在

丛林中。 突然， 目标出现在侦察设备

中。 连长李国强迅速指挥战士抢占有利

地形， 狙击手伪装瞄准， 各组反应迅

速、 分散包抄， 准备实施迂回包围夹

击， 观摩人群中不时传来叫好声。“停， 重新来！”人群中， 一声大吼， 惊得官兵们停

下动作， 纷纷把眼光投向右侧小树林

里。这时， 营长刘珪从树林中走出来，

“旅长， 我请求取消今天的演示， 改日

再进行观摩。”“为什么？” 旅长胡宗平阴沉着脸问

道。“刚才的演练， 与实战要求相距太

远， 这样不但起不到示范作用， 还可能

误导大家。”“嗯？” 胡旅长习惯性地正了正迷彩

帽 ， 沉吟片刻说 : “给你们一个星期 ，练好了再看。” 说罢， 径直离开了演练

场。“营长， 你什么意思？！” 急性子的

李连长上前向刘珪讨说法。“搞战术训练如果没有实战观念 ，

就是假把式！” 面对老搭档， 刘珪丝毫

不留情面。“等演练结束后再说不行吗？ 在这

么重要的场合叫停， 咱们标兵连队的牌

子还要不要？” 李连长脖子一下红到耳

根， “再说了， 战术演练的目的是考察

特战指挥员的情况判断和指挥流程， 对

战士的要求有必要那么苛刻吗？”“训练场上搞形式主义， 上了战场

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刘珪嗓门更大了。李连长不再说话， 他知道， 刘珪当

连长时， 别的连队都穿迷彩鞋跑步， 可

他要求全连都穿作战靴。 训练， 他要把

每一个动作都练到极致。“刚才在指挥行动中， 指挥员没有

使用信息系统装备进行通联， 直接用手

语， 距离那么远， 能看见吗？” 刘珪紧

追不舍， 似乎有不把问题讲透不罢休的

意思。“还有大家的工事伪装和反侦察手

段， 做得一点都不实， 你说， 做这样的

示范有什么意义？”说完， 他走到狙击手汤勇构建的掩

体前，抄起一把工兵锹，朝拍得平平整整

的掩体挡墙捅去，一下子倒了一大块。“这样的掩体能挡实弹？” 面对营长

的质问， 汤勇面红耳赤。“战争不会给你重来的机会！ 耍花

架子， 上了战场就要死人！” 刘珪厉声

道。紧接着 ， 刘珪和连队干部骨干一

起， 围绕指挥手段、 指挥动作、 单兵行

动、 特战技能等方面， 仔细分析不符合

实战要求的现象， 认真摆布改进方法，起身时说： “在我湖南老家， 有句农谚

说： 人哄地皮， 地皮就会哄肚皮。”众人中， 有人品出了湖南话也有辣

味。

如鹰隼狩猎， 紧盯对手战机，“哪里跑？” 飞行大队长蒋佳

冀狡黠地笑了。对手不愧为技艺精到的 “老鹰 ”！

两 人 驾 机 从 7000 米 高 空 激 烈 缠 斗 到

3000 米中空， 对手疾驰抢占高度优势，俯瞰蒋佳冀片刻， 如猎鹰扑食， 飞速急

转， 想向下 “咬尾” 攻击。蒋佳冀洞穿了他的意图， 雷霆闪电

般一个急斜斤斗， 矫健机动到对手战机

斜上方， 再以斜半滚急转机头， 迅猛截

获对手……“42∶0！” 无名小辈蒋佳冀高比分一

战成名， 成为空军最年轻的 “金头盔”飞行员。

这一年 ， 蒋佳冀时常梦回这场空

战 。 登 上 首 届 “金 头 盔 ” 空 战 擂 台

的， 大都是空军身经百战拼杀出来的

“老鹰”， 而他完成新战机改装刚满两

年。蒋佳冀在心里 “划魂儿”： 对手估

计也时常梦回这场空战吧？ 他记得， 那

天空战评估后， 来自赫赫有名空中劲旅

的 “老鹰” 面色铁青。 他明白， 绝不仅

仅为了 “金头盔 ”， 而是沉 甸 甸 的 内

涵———空军战斗机飞行员职业最高荣

誉。一年， 飞翔着， 倏忽而过， “金头

盔” 争夺战再次打响！披挂上阵的蒋佳冀， 坐在一年前那

位 “老鹰” 的位置上， 对面是踌躇满志

的年轻对手， 空战评估室里正回放他俩

刚结束的对抗———

战斗打响！ 蒋佳冀与小他 3 岁的对

手， 不约而同驾战机飞速抵近彼此。圆睁犀利的眼睛， 蒋佳冀倏然发现

了一个可疑的黑点。“就是他！” 屏住呼吸， 蒋佳冀欲伺

机发起致命一击。不料， 闪念间， 年轻对手驾战机风

驰电掣般袭来， 将他一举截获！战况瞬间逆转， 蒋佳冀遭遇 “滑铁

卢”！看来， 这一年， “空中杀手” 们都

没有停歇长空鏖战。 鹰翅上， 浸透征战

南北的浓烈硝烟。“后生可畏！” 空战评估结束， 蒋佳

冀与周身弥散着壮志雄心的小字辈飞行

员坚定对视， 紧紧握手。“如果是真打仗， 自己今天已被击

落 ， 哪还有机会为祖国而战 ？ ” 那 一

晚， 蒋佳冀辗转反侧， 白天空战的每

个细节， 在脑海闪回。 输在哪儿 ？ 如

何破解对手战法？ 脑子飞速转动 ， 直

到解开所有问号。 接着， 又像往常一

样， 把第二天的作战预想专注地过了

遍 “电影”。其后， 无梦。 又一轮 “巅峰对决”

的前夜， 蒋佳冀睡得不错。不同型号战机对抗又打响 ！ 这一

仗， 对手战机性能占优， 前一天刚吃了

败仗的蒋佳冀， 眉头微蹙， 勇猛出击，大速度、 大幅度急转抢先， 拉开强攻架

势。 一连串半滚倒转垂直下降高度， 搜

索对手踪迹。战鹰双翅平展， 把空气扇动得呼呼

作响， 在天幕上划出一个呼风唤雨的形

象。 刚一捕捉到对手， 他猛地驾机回

转， 对准目标， 以半斤斗翻转成功 “咬尾” ……

“漂亮！” 蒋佳冀大声为自己喝彩。披着硝烟走下战鹰， 他拎着头盔，

跨着大步走向空战评估室， 不时甩甩酸

痛的手臂。激战中只想战胜 ， 战机过载超过

7-8 个 G， 此时， 身体才有明显感觉。他隐约记得， 刚才过载接近战斗机性能

极限时， 满机舱都炸响刺耳的语音告

警。脑子里， 被一件事牢牢占据： 赶紧

换一顶小一号的头盔， 空战过载大的时

候， 头盔总晃。唯有一事， 他没想： 即将诞生的空

军首个蝉联 “金头盔” 飞行员 ， 正是

“蒋佳冀———JJJ———歼击机”。

第 2 期

全军“强军故事会”活动入榜作品选登

刊头题字 李 铎 本版插图 仓小宝

总政宣传部文体局 解放军报文化部联合主办

《叫停》：炎炎烈日下，特战队员弓身穿行在丛林中。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家伙往泥

地上用力啐了一口，随即拧

开瓶盖，仰起脖子长灌了两

口药酒，又抿了抿嘴。那药酒里泡的是生地、当归、杜仲

等药材，专治风湿，沈开强当兵 12 年，患风湿也有七八个年头，平日里喝上几

口药酒缓解疼痛。可刚才那几口全是用

来压惊的。6 月酷暑，芒种刚过，老沈在连队

收听广播， 得知新疆一带竟飘起了雪

花，内心隐隐作痛。与此同时，风湿的疼

痛正像蚂蚁叮咬着皮囊，甚至钻进他的

骨髓。 旁边的上等兵张恒听了广播，嗫嚅道：“准有事。 ”

果真，电报来令：迅速组织专业救

援队伍，展开日遗化武挖

掘排查作业。 清点装备、打点行囊、 集合出发，老

沈和小张很 快 随 队 奔 赴

作业现场。老沈一路上话不多，

看着手里妻 儿 的 照 片 发

呆。 小张倒像个兴奋的猴

子，他一直等着这一天的

到来。 作为整个集团军的

训练尖子，他总觉得军旅

生涯少了点什么，骨子里

遗传了他打 过 鬼 子 的 外

公的基因，就想真真切切

上一回战场。 这回，他逮

着机会了。可什么是“日遗化武

挖掘排查？ ”小张云里雾

里。 他问老沈，“班长呀师

傅呀 ， 您快 给 我 解 释 解

释。 ”老沈斜 45 度角瞄了

瞄，瞅着车窗外闪过的原

野，缓缓说道：“所谓日本

遗留化学武器处理作业，是中国防化 兵 特 有 的 一

项使命任务。 1945 年日本

战败，仓皇撤离中国前，将大量化学武

器掩埋在中国。 截止 2009 年的不完全

统计， 日本遗留化学弹近 200 万枚，各类毒剂 100 多吨， 分布在全国 15 省区

的 58 个地点， 遭受直接伤害的人员已

达 2000 余人。我们防化兵的使命，就是

挖掘、转移、保存并销毁这些和平年代

的‘定时炸弹’。 ”到达目的地，偌大的半地下作业场

赫然眼前。它被几米厚的防爆墙围得严

严实实，里面堆放着锈蚀的弹头。 长年

在地下埋藏，这些弹头的绝大部分金属

外壳已经氧化， 爆炸引信随时意外引

爆，化学毒剂也极有可能泄漏。“小张， 面具气密性一定检查好！

操作流程、 注意事项、 安全措施都给

我记牢了！” 作业前的最后检查， 老沈

对徒弟几番叮咛， 小张连连点头。 在

这个老防化面前， 集团军尖兵也只能

立正稍息。戴上防毒面具，老沈引着小张进了

作业场。 两人径直走向中央，老沈清理

弹头，小张则把一个个冬瓜大的弹头搬

运到防爆箱。在密闭防护服里连续从事高强度

作业，这对防化兵而言习以为常，但蒸

腾的暑气还是让人大把大把掉汗，防毒

面具的眼窗蒙上了一层水雾。老沈上蹿

下跳熟练地变换着角度，确保细致清理

每个弹头，小张从旁协作，清理着周遭

容易绊脚的土块，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

进行。1 号点位即将清理完毕，只听“哐

啷” 一声， 毒气弹像个调皮的娃娃滚

出两圈， 定睛一看， 弹头瞬即冒出毒

烟……毒剂泄漏！作业场霎时警报长鸣，所有人员迅

速撤离。 再一看，小张躺在地上，“小张

快跑呀！快呀！”逃至出口的战友声嘶力

竭地呼喊着，而小张的模样在黑气中越

来越模糊。“在安全区域原地待命！”总指挥厉

喝一声。这时，有人喊道：“小张没出来！班长也没出来！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

凉气。时间变得异常缓慢， 等待就像刀

割肉一样痛苦。 出人意料的是， 作业

场并没有传来爆炸声， 毒烟也渐渐消

散。“总指挥， 情况解除， 我们进去看

看吧！”打开作业场大门， 两个墨绿色的

人影横躺在不远处， 那正是老沈和小

张。 作业点附近一个满水的消防池 ，那 颗 泄 漏 的 毒 气 弹 正 安 详 地 躺 在 里

头。刚才， 危机发生的时刻， 机警的

老沈第一时间发现了毒气泄漏， 见小

张发懵， 他赶忙冲上去拽他。 可谁能

跑得过毒气弹？ 老沈放手一搏， 急中

生智把弹扔进了消防池。 这一招至关

紧要， 既熄灭了引信， 还溶解了毒气，最终化险为夷。

摘下防毒面具， 老沈长吁一口气。“老沈， 多亏你们， 这毒气弹要爆

炸可是大事， 毒气大面积扩散， 后果

不堪设想！” 惊魂未定的总指挥拍着老

沈的肩膀感叹。老沈摆了摆手 ， 回头看看小张 ，

摸着他的头说， “你小子， 还尖兵呢。你要是没了， 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我看退伍前， 还得多教你点防化兵的

硬功夫。”瞬间泪奔的小张想说点什么， 被

老沈打断： “快， 把药酒给我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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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

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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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隼出击

空

军

（之一）